西安魏家凉皮主动下架美团外卖业务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众餐饮品牌蠢蠢欲动。
业界普遍猜测,魏家凉皮大规模从美团外卖下架,或与运营费用高企有直接关系。截至目前,双方并未公开回应下架原因,也并未出现握手言和的多赢局面。
行业人士认为,这是餐饮商家苦美团久矣,向高佣金说“不”的无奈之举。
在美团实现扭亏为盈的关键节点,魏家打响的“第一枪”已然暴露了美团外卖生态失衡所积攒的长期矛盾。
图:魏家凉皮暂停外卖服务
接下来,在生态挟制和“以消费者为中心”的博弈中,或将有一大批连锁餐饮品牌主动规避水涨船高的不良竞争,以长期价值视角专注品质与服务。
对于美团来说,一旦服务商的角色退化为收高佣金、会员费的中间商,那么创始人王兴所预判的“美团离破产只有六个月”,将很快成为现实。这是因为王兴深知,企业成熟若无新生,便是腐烂。
接下来,在生态挟制和“以消费者为中心”的博弈中,或将有一大批连锁餐饮品牌主动规避水涨船高的不良竞争,以长期价值视角专注品质与服务。
对于美团来说,一旦服务商的角色退化为收高佣金、会员费的中间商,那么创始人王兴所预判的“美团离破产只有六个月”,将很快成为现实。这是因为王兴深知,企业成熟若无新生,便是腐烂。
01
生态溃败用户恼了、骑手伤了、商家走了
所有人都低估了美团这只“巨兽”的成长速度。
自2010年成立至今,商家、骑手和用户共同构成了美团的三大核心资产。但伴随着交易规模与频次的增加,是有关美团与三者关系的巨大争议,以及美团长期被诟病的高佣金、高配送费、二选一等问题。
2020年9月,一篇推文《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曾把美团推上了风口浪尖。《人物》记者和研究人员通过长时间调研,发现“高薪骑手”们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科技黑洞,时刻威胁到骑手们的生命安全——外卖的每一起事故,其实都不是意外。
从小生活优渥的王兴似乎在一开始就能比普通人站得高、看得远,富二代给王兴的不是钱,是没有生存之虞的眼界与视野;高学历带给王兴的也不是人脉,而是跳出现象去挖掘本质的思维,但他的目光似乎永远触及不到社会的最底层。
助推王兴拿下外卖市场的那份所向披靡的魄力,却成为一步步挥向外卖骑手的“砍刀”。
每一天有多少骑手逆行?每一周有多少外卖员伤亡?每一个月因为外卖配送而发生多少起交通事故?对于美团而言,这些似乎只是一个统计数据。
或者说,美团体量的指数级增长是否得益于啃食骑手的“人血馒头”?
同年12月,另一篇《我被美团会员割了韭菜》再一次把美团推上了热搜。当事人指出,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外卖,同一个配送位置,在开通美团外卖会员后,却发现自己常点的一家店铺配送费从平时的2元涨到6元。
技术本无罪,美团却利用大数据杀熟,把刺向骑手的“利剑”又转身指向了消费者。而失信行为最终只会导向自我灭亡。果不其然,消息爆出后,美团蒸发400多亿市值。
颇为戏剧的是,2015年王兴内部讲话中提到:“我们要做的是什么?还是回到根本问题,消费者第一、商户第二、团队第三、股东第四,我们有足够的资源,足够好的团队,我们去合作足够多足够好的商户,然后和商户一起去把消费者服务好。”
“消费者第一”——他的内部讲话,其实是说给外部听的。毕竟,他的底层逻辑从来都没有变化——他就是一个商人的本质。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
但支撑美团活下去的,反而是不被其所重视的百万骑手、被美团逼着“二选一”还要承担高抽佣的商家以及几个亿被大数据杀熟的消费者。
事实上,早在2020年以前,重庆、四川、云南、山东等多省餐饮协会,都就“高佣金、突然提升佣金、垄断经营”等问题,组团控诉过美团。2020年4月,广东省33家餐饮协会还曾联名向美团发出一封措辞强硬的交涉函,要求取消“独家合作限制”等条款,降低外卖服务佣金(新开餐饮商户的佣金最高达26%)等。
直至2021年10月,市场监管总局对美团开出34.42亿元的罚单。
经查,美团以实施差别费率、拖延商家上线等方式,促使平台内商家与其签订独家合作协议,并通过收取独家合作保证金和数据、算法等技术手段,采取多种惩罚性措施,保障“二选一”行为实施,排除、限制了相关市场竞争。
如今,魏家凉皮与美团外卖的利益之争,看似是商家与平台博弈的缩影,实则是美团将盈利焦虑转嫁给餐饮商家的手段之一。
这也令越来越多的人看清美团的底色:用一群顶级大脑“支配”万千商家,“奴役”百万骑手,“投喂”亿万人民的APP,让消费者变懒、更懒。
比尔·盖茨曾言:“人们总是倾向于高估两年能发生的变化,但是低估十年能发生的变化”。王兴对市场的洞察完全体现在美团战略上。
十年里,他把前期创业的所有激情都投注在美团中。
但从创业期走向成熟期的美团,究竟是走向新生还是腐烂,关键在于是否懂得“果实共享”,而非在盈利后忘记初心,将品质商家吃干榨净,让滥竽充数者竞价排名,生态的健康除了有深度、精度之外,也得要有温度。
02
“美团离破产只有六个月”
“美团这个公司永远离破产只有6个月时间。”王兴曾表示。而圈内传言,哪有6个月,大多数三产公司的生命线只有短短3个月。
在商业领域,从来不存在成败之分,只有生死之别。
这样的危机意识,让王兴和美团高管随时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王兴一直带着美团身处于斗兽场,他必须时刻准备着杀出重围。
2018年前后,为了占据外卖首席市场,美团和饿了么开始打价格战,疯狂烧钱。美团曾补贴 42 亿,这种大手笔的消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仅如此,两家巨头打价格战,无数小平台成炮灰。
哪怕有资金、有渠道、有实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百度外卖”都在这场价格战中给“饿死了”,美团凭借强劲的实力打败无数对手,最终实现市场“垄断”。
这样的打法,王兴延续到了社区团购。
在王兴看来,如果你希望在一个好的创业公司一路高歌猛进的话,每一年都是关键年,这句话每一年都是对的。
不可否认,彼时成为风口的社区团购成了互联网巨头必争之地,多家龙头企业相继入局,但能走多远看的还是背后的财力支撑。
只不过,美团公布的2021年第二季度及半年报显示,第二季度出现了32.5亿元的净亏损,如果加上一季度,半年美团共亏掉了80亿元。从2020年的第四季度到2021年的第二季度,仅9个月的时间累计亏损额已超过232亿元。
每一次花钱都是在投票,投票选择你想要支持的那个世界。于王兴而言,对于投入他似乎从来都不设上限,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王兴势必啃下社区团购这块“硬骨头”。
看当初,创业止步于“没钱”;到如今,为了开拓市场大举烧钱。十多年的时间把王兴推上了疯狂的赌桌。
可时间没有留给王兴缓冲的余地,这条看似宽敞的赛道,远比他看到的更拥挤。
尤其在互联网大动荡的2022年,巨头们都在求稳,一件事是降本增效,另一件事是加大变现力度实现盈利,美团亦如此。
在本地生活领域,美团依然承受着巨大压力,抖音、腾讯、京东等进入本地生活市场对美团业务造成冲击,对美团的股价也造成了拖累。
伴随着商家自建外卖小程序蔚然成风,官方也开始布局外卖系统。2021年7月6日“浙江外卖在线”正式推出,以改革突破、制度重塑,实现“后厨阳光化”、网络餐饮全链条管理、骑手交通安全管控、骑手权益保障等多个方面体制机制创新,打造全新的数字化平台。
为了寻求新的增长空间,美团开始布局香港市场,推出全新外卖平台KeeTa。不过王兴同样表示,对香港市场积极探索的同时也会保持审慎投入,“它对公司盈利表现的影响十分有限。”
既要护住餐饮外卖板块的基本盘,也要争夺万物到家、即时零售的红海市场,还得面临复杂的生态乱象及监管压力……王兴又像当初辍学创业一样,走到了他命运的十字路口。
很多人揣测,美团要凉了。美团凉不凉,还得看王兴及美团管理层接下来的打法。
毋庸讳言,美团走过的十三年,它局部迭代了我们的餐饮、娱乐、旅行……它所构建的商业模式根植于现代都市人的生活,似乎就像王兴的愿景——践行“帮大家吃得更好,生活更好”的使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团慢慢地陷入了盈利焦虑,价值定位发生了偏移。助推美团一步步崛起的用户、骑手与商家,都成了美团向前突围的垫脚石。
美团分为两个字,“美”意味“好”,“团”意味着“一起”“共同”,因此“美”和“团”加起来就是一起更好,也就是说共同富裕本身是植根于美团的基因之中——2021年王兴对“共同富裕”的理解引来了网上热议,甚至群嘲。
历经数劫,美团管理层应该懂得,共同富裕的本质不仅是“美”与“团”,而是根植于民生,通过创造社会价值实现商业价值,骑手的安全有着落、用户的消费够透明、商家的盈利有保障,每一个推动美团前行的力量都能够在美团的运营下得到回应。
面对美团一家独大,魏家凉皮为逃避“高抽拥”无奈撤离。
就像受米其林不合理规则所累的法国名厨马克·维拉选择退出米其林星级评选一样,米其林星级只能作为参考,并不能绝对地说明什么。餐厅发展的重点也不应该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如何取得米其林星级上,提高食物口感和服务质量才是餐厅永远的追求。
反观美团,只有在良性的价值生态里所催生出来的社会价值与商业价值才能够给它自己提供更强劲、更长期的驱动力。
不然,美团离破产真的只有六个月。